怀禄领命去了,狼朔却还在原地支支吾吾。

        “怎么了?”雍盛起疑,“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么?”

        “那妇人口中一直在胡喊乱叫。”狼朔挠着头道,“一会儿哭孩子,一会儿哭丈夫,还一个劲儿地喊冤。”

        “喊冤?”雍盛歪斜的身子回正了,肃容道,“何冤之有?你去详问,算了,直接带她来见朕。”

        第74章

        已是后半夜,雨雾散了。

        不起眼的马车上,灰蓝衣裳面白无须的男子搀下一位失魂落魄的民妇,那民妇的粗布裙摆还在往下滴水,身上裹着一件与她格格不入的大氅。大氅一看就很昂贵,她瑟缩着,小心翼翼捧着大氅底部,尽量不让它拖在地面沾上尘土。

        她颤颤巍巍往前走出两步,干瘦枯瘪的手倏地抓住身边男子的衣袖,扑通一声跪下。

        男子阻拦不及,拉扯中只能跟着单膝点地蹲下,与她平视:“吴娘子,我也只是个奴才,身份卑贱,你跪我,我生受不起。”

        被称作吴娘子的民妇已哭了太久,嗓音粗哑得像是灌了满喉咙砂砾,砂砾互相摩擦,碰撞出泣血般令人心惊的动静:“大好人,活菩萨,那位大人果真能救我相公吗?”

        她竭力瞪大红肿的双眼,死死盯着男人,生怕对方的表情里透露出一丝敷衍与欺哄来,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她将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将她从鬼门关外拉回来的人身上。就在刚才,她攥着身上的大氅,暗暗下定决心,马车里的大人说得对,她若死了,就是称了仇人心意,世道坏成这样,就是死,她也得拉着那群丧尽天良的东西一起死。

        “你放心,我家大人从来说到做到,只需照他说的去做,必保你相公平安归家的。孩子命苦,快些整理收殓了,让孩子早日入土为安吧。”

        “好,好,好好好,入土为安。”吴娘子一迭声应着,每说一个好字,她那晦暗消沉的眼中,自死亡与绝望的阴霾里,就爆出越来越慑人的寒芒来,“我儿没了,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入什么土?哪里来的安?他们都得偿命!只有他们都偿了命,我儿在阴曹地府里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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